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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章 他的小財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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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青山開箱子, 金銀二色幾乎閃瞎了顧皎的眼睛。

她擡眼看著他,“爹, 成了?”

顧青山點頭,滿眼滿臉壓抑不住的歡喜。

成了, 當然是成了。

顧皎有紅薯, 有木禾,有李恒做靠山, 還有擺在眼前的世子和郡主, 更有遠在郡城卻抓著京州王小兒子的青州王。

形勢一片大好, 容不得那些吝嗇的老鬼不信。

他幾乎沒怎麽下大力氣,甚至連騙鬼的遠景也沒怎麽說出來, 孫家和王家就主動搬著金銀來了。

“都定下來了。”顧青山道, “咱們這次一共收了五萬斤的薯,一萬來瞞下來入了地窖,又另切了四五千斤的藤。那些藤我已著人送去大莊和顧家莊上, 但凡坡地和荒地全種上, 可能還稍嫌不夠。河堤上挪下來的那些人, 也都弄去忙這事了,應該趕得上下一季的功夫。老孫和老王慌得不行,生怕錯過了這一著, 事情就好談了。”

“商行定下來了,顧家總攬。”他看著顧皎, “你占一半的股, 顧家二成半, 剩下的就由他們幾家分。你的巡邏隊負責秩序,咱們各家挑子弟進去,工錢全從商行這邊出。他們主要把守關口和河邊,這一季暫時不允許任何薯和藤進出。”

顧皎微微點頭,他們總是比她考慮得周全些。只要她掌著種子和執法權,便什麽都跑不了。只辜大去了許久,不知什麽時候能安頓好寬爺。

“具體的章程還在商量,但是買種子的錢我讓他們先交了。”顧青山深吸一口氣,“單他們的,合計一萬五千兩銀子——”

她驚詫極了,“這麽多?”

眼前擺了幾個大箱子,兩箱的金子,三箱的銀子,想不到居然折合了那許多。

顧青山且笑了一下,顯出些飛揚來。可見,他年輕時候也是個跋扈的主兒。他道,“一斤紅薯可培多少苗子出來?又能結多少的實?連根菜也要一兩銀子一根,我賣他們一兩銀子一斤的種已是便宜了。他們種下這季後,便不用再買種,當真是劃算極了的買賣,有甚不可以的?這些還只是他們的種子錢,我的那部分再緩一個月,我且去湊銀子。”

顧皎抓起一錠金子來,十足沈重。這是她來這邊後,借著寬爺的力,親手掙回來的第一筆銀子。也就是說,是李恒和魏先生放給她掙的錢,須得用在明處才行,否則真是辜負了他們的一番心意。

她看一眼顧青山,想了想,選出一箱最大的黃金點了點。

“爹,你的錢不用給我,留在商會自用便是了。這一箱,也給你。”

顧青山頗吃驚,“皎皎不必如此。我只因河堤那邊用得急,手頭緊——”

顧皎笑了,道,“爹聽我說,我並非耍手段迫你給錢,且這錢並非給你一個人。”

顧青山有些疑惑,更多的是忐忑。這個小丫頭名堂太多,莫名找來寬爺,弄出紅薯這般神物,將龍口大半的人家都套進去了。以他對本地的了解,哪個人家存了多少現銀,心中是有數的。只這裏擺的這些,差不多是本地一半以上的現銀了。此般搞錢的能力,實在駭人。可聯想她立在九州堪輿圖前,自信滿滿地點著都城的位置,他又不禁覺得合理。

普通的手腕和野心,還望不著都城。

顧皎見他真心為難,嘆一口氣,“大哥在都城,雖是讀書,有先生和同窗,但也是在他鄉,恐有諸多不便。現她也去了,身體不好,怕更是寸步難行。咱們遠在龍口,能幫得上什麽?畢竟送一封信回來,怕也是要一兩個月。”

李恒的仇人有許多,高覆最大,萬州王次之,另有諸多士族大夫,多半在都城呆著。以魏先生未雨綢繆的個性,自然在都城安置了許多密探,可那些,又都不是她的人手。

顧皎不是聖母,只是更相信顧青山的野心和愛兒女之心。

“想來想去,唯有多給錢。這些銀錢,想辦法給大哥和她送去。別的咱們辦不到,但這個卻能讓他們舒坦不少。置辦個大點的宅子,養一些可靠的人手。日後爹跑商,商行來往,信息傳遞,都是少不了的。”顧皎看著顧青山越來越亮的眼睛,道,“爹,我一直都在讀《豐產論》。”

顧青山眼中的火苗更盛了。

“她既能寫出這篇文章來,必不願只做一個端坐在家中的清閑小姐;她能直接逃了和將軍的婚事,大概也對嫁個普通男人,生兒育女沒什麽興趣。”顧皎略有些推己及人,只看著顧青山的樣兒,知道自己大約是猜對了,便繼續道,“我讀完後,對她頗為敬佩。若能當面聊一聊,只怕當真能做親姐妹。也是可惜了,她走得匆忙,我來得也不湊巧。你說她凍傷了,我曉得凍傷特別難好,留下後遺癥實在影響生活。爹,且別想著隨意找什麽人家將她打發了,對她也實在不公平得很。她既然做了舅舅家遠房的表小姐,便當真的罷。給她這些錢,手頭寬裕些,多讀書,多寫文章,在都城認識更多的人。”

顧青山提心吊膽地挺著這秘密大半年,頭回從顧皎口中聽見這般體貼的話。他再是冷心冷肺,也被她情真意切的擔憂打動,眼睛就有些濕了。

“皎皎。”他長嘆息,“我真是,不知道該如何——”

“人世艱難,不妨對別人多些溫柔。我既連那些土匪都收了,難道還真能不認你們?”顧皎微微一笑,“你們對我情真意切,我是能感受到的,特別是二哥。”

“那二傻子,並不知——”

“大智若愚,爹可不要這般說他。”顧皎見他差不多接受下來,又道,“現咱們的事也只完成一半,接下來要看青州王那邊如何下決定了。他身邊諸多謀士,若是看出紅薯中的殺機來,必定會要咱們只能賣給他家。若這般,商行需得有個對策。若是他身邊的謀士疏漏了,沒看到其中的機會,對咱們賣誰不賣誰沒要求,咱們商行才可走遍天下,貨通九州。”

顧青山點頭,知她說的都對,便道,“我來的時候,瞧見青州王信使的旗幟也在後面,想是在路上了。”

柴文俊等了沒一會兒,果然見到了信使。

收了信,拆開,裏面是青州王親筆手書的一行字,“龍薯大好,可入軍糧。顧家有功,該賞。”

他皺了皺眉,將信紙放下。

“父王寫信的時候,只他一個人在,還是有別的人?”

桌前侍立的信使恭恭敬敬道,“王爺看信後十分開心,請了諸位謀士共商。”

“魏先生呢?”

“先生因熬夜看書,著涼病了,並沒有去。”

“我知了,你且下去罷。”

信使卻道,“王爺對紅薯十分好奇,對制出來的那些菜也想嘗嘗。”

“我自會安排送去。”

柴文俊將人送走,又看了一會兒信。青州王的喜悅從狂放的字體裏撲面而來,幾乎可以想象他的書寫時候的情形。可不知怎地,他到底是心煩意亂。

無法,只好放下信,去外面找人。他們游獵了三四日,也夠了,該回來幹點正事了。

吩咐妥當,柴文俊慢悠悠出門,繞著小莊散步。

也是巧了,正碰見顧皎送顧青山出門。父女兩個,臉上都帶著笑,不知說些什麽。

顧青山見了他,遠遠地行禮。

他遙遙地回了禮,繼續散步。

只走一圈,心裏更不知是何滋味了。

近處的菜地,遠處的坡地,更遠些的荒地,到處都是人。男人們笑著,掄著鋤頭,將土掏成一壟一壟的模樣;婦人跟著,將截好的尺長的紅薯藤壓入松軟的土中,蓋一把的草木灰,再澆一勺水;小孩落在最後,取了不知哪兒來的寬大樹葉,蓋在上面,以防那些藤被曬萎。

走第二圈,見幾個小孩子手裏抓著手腕粗細的小紅薯,正生啃著呢。

那日豐收後,田地裏遺漏的不少小紅薯。附近的小孩子們,拎著籃子,帶著小刀,將那一晌地翻了個底朝天,當真撿出好幾籃子來。巡邏隊的人把他們抓住了,送到小莊這邊來找顧皎說話。顧皎見都是小孩子,便格外寬限了,說愛吃便吃吧,反正自家的東西,也吃不了多少。只一個,千萬不能將這些種子帶出龍口了。

走得三四圈,卻見外頭的大路上跑來幾匹馬。

柴文俊擡手蓋在眼睛上,果然是盧士信和朱襄在跑馬,李恒和顧瓊落在後面,更後面一架板子車卻拉了好些獵物。他緊趕著過去,朱襄一馬跑到。

“書呆子,我爹來信了?”

柴文俊沖她笑,幾日不見,隔了好幾年的相思啊。他瞧她又黑了些,但眼睛卻亮閃閃的。便點頭,“來了。”

盧士信也問,“如何?”

柴文俊正要答,李恒的白電也到了。他仿佛不是很關心,徑直下馬,將韁繩交給沖上來的看門小子,然後去後面接馬車。

他道,“成了,沒意外。”

朱襄似是松了口氣,道,“那就好。”

盧士信小小地吹了個口哨,“乖乖,我家延之這回該得發多大一筆橫財呀。不行,得讓他給安排些好酒好菜和大美人兒來。”

朱世傑也到了,手中卻捧著一頭通體雪白的——幼虎?那虎小小的一只,窩在他手中,全身毛雪白,爪兒還帶著粉嫩色,兩個眼睛更是濕漉漉的,一點猛獸的架勢也沒有。

然柴文俊駭了一跳,趕緊往後退,“大哥,你這是甚?”

顧瓊哈哈大笑道,“這遭運氣好,撞上了一頭帶崽兒的母老虎。世子看了喜歡,咱們花了好多功夫才弄了一個崽兒回來。怎麽樣?漂亮嗎?”

漂亮是漂亮,但從來只有養虎為患的。

朱襄皺眉,翻身下馬,主動挽著他手,“什麽膽子呢?奶貓兒也怕?是不是給我丟臉?”

柴文俊擦了擦額頭的汗,討好地看著她笑。

她以手做扇子,“走走走,趕緊回去,咱們看信去。”

說完,轉頭問李恒,“恒哥,要不要一起?”

李恒看看身上,扯了扯臟汙的衣襟,“你們且去,我先回屋換件衣裳。”

朱襄咬牙,盧士信卻嘲笑道,“換衣裳?李恒,你真他娘出息了。想老婆便直說了吧,找的什麽屁理由呢?”

李恒看他一眼,二話沒說,回院子去了。

朱世傑漏出一聲笑,“延之啊,這是入了溫柔鄉。”

溫柔鄉?

李恒嘴角勾起一點笑,勉強,也算的吧?

他推開院子,院中無人,只正房傳來一點兒聲響。好奇地走進了,那聲音越發響亮,似乎是某種堅硬之物撞擊一般。

顧皎在作甚?

他推開一點窗,從縫隙裏看進去。

卻見他的溫柔鄉站在軟塌邊傻笑,而榻上卻堆了一片金銀糞土之物。那傻妞兒,一會兒看看金子,一會兒摸摸銀子,口中不停地說了。

“我的,都是我的呀。”

分明財迷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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